开嘴呼出一口热气，看着它在冷空气中凝结，形成白雾又再次变回水蒸气。把脑海里不合时宜出现的物理知识忘掉，夏淮辰将下半张脸埋进围巾当中，悄悄往顾熙言身边蹭过去。

“你累吗。今天好像走了太多地方了。”

其实他想把手伸进顾熙言的口袋里的，但周围来看日落的人实在太多，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，只能眼馋地看着周围逐渐靠近、最终亲在一起的小情侣们。

可恶。早晚有一天他也要像这样羡慕死别人。

“我再这样走两天都没事的。”

“噗……那你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。”

晚霞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，仿佛无数细碎的金片在跳跃、闪烁。或许再过几天，江水会像冬天那样冻结，下次再看到这样的景色最早要在半年之后了。想到这里，夏淮辰突然有些不舍得结束今天的约会了。

“看我看我。来，三、二、一，茄子～”

于是他掏出手机，赶在夕阳完全消失之前，拍下了这张他一百分满意、却再也看不见了的自拍。江水被染成了橙红，与天边渐渐暗去的蓝色交融在一起。看着镜头的黑发少年鼻尖被冻得通红，比着拍照的万能手势“耶”，露出了比太阳还灿烂的笑容。他身旁的银发男生刚将头转过来，视线还没来得及聚焦到镜头上，虽然面无表情，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现在非常轻松与愉悦。

“诶、没拍好。不过还挺有意境……原来神图就是这样产生的……你等等我发给你哦～”

“嗯。谢谢。你的拍照技术好厉害。”

“嘿嘿，其实也没有啦……主要是因为咱俩好看！”

多角度欣赏完照片，夕阳也彻底地落下去了。夏淮辰有些怅然地眺望着江面，稍稍叹了口气，打算就这样和顾熙言告别。

异变就在这时发生了。

咔滋咔滋。

液体在逐渐冷却中结冰的声音传来，一条白线从天际处朝人流涌来，江面在十几秒之间完全冻结，靠近江边亲昵的小情侣转眼间就在寒气中结成冰雕，在无法被冻结的沙子上失去平衡向一旁倒去，啪地一声摔得粉碎。

白砂瞬间被血色染红。

尖叫声和哭喊声几乎同时响起，夏淮辰本能地后退一步，可顾熙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，依旧站在原地。他尽量避开四处逃窜的人们，抓住顾熙言的手将他向后扯。

“走啊！”呼出的水蒸气瞬间结冰，在他的睫毛处形成冰晶，顾熙言一如既往冰凉的手已经变得比他的还热了，就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样，“再待下去太危险了！”

“比我预想中的要快一些。”

顾熙言转身看向忍不住打颤的男生，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，毫无波澜地说道。他双手捧住夏淮辰的脸颊微微向上抬起，缓缓靠近唇瓣相贴，看着男生瞳孔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疑惑和不解轻轻地笑了。

这个世界的问题不是很严重，他也稍微偷一下懒吧。原来人类的恋爱是如此愉悦的事情，他好像也有些上瘾了。

男生带上了他的神力，不会被异常影响、也不会因时间线重置而失忆。他很期待日后继续像今天这样的……约会呢。

“我们周一见。”

一股难以言喻的眩晕感袭击了夏淮辰，他在老徐的怒吼和疼痛感中清醒过来。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，只会愣愣地点头的夏淮辰在典礼结束后被老徐拉走，念叨了将近十分钟老生常谈的大道理。

等他回到教室，顾熙言早已坐到他身边，用灼热的目光望着他。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，只能勉强自己扯出一个笑容，然后坐回位子上继续头脑风暴。

顾熙言没有看到他期待中的灿烂的笑容，只得到了男生一抹难看的微笑，不仅不在上课时偷偷盯着他、给他传小纸条了，甚至下课后也不看他，直奔前排找那些满脸爆痘的青春期小男生聊天。

他盯着夏淮辰不自然的背影，微微扬起嘴角，只不过这次是让人脊背发凉的冷笑。

人类是如此见异思迁的生物吗？

没关系。他有时间和耐心等下去。